三伏时节,酷暑难耐,最难熬的便是停电的日子,失去了空调的“庇护”,一整天身上都被汗水糊的黏滋滋的,甚是难受。到了夜晚还要忍受蚊虫的“攻击”,在床上转辗反侧,彻夜不眠。我不禁回想起儿时的盛夏,那些年手摇蒲扇的日子都是怎么过来的?
小时候一放暑假,整个假期我就呆在外婆家。那时候外婆家只有一把挂在墙上的老式吊扇,一打开,三片带着些许锈迹的大扇叶就“吱吱呀呀”地转来转去;还有人手一把的蒲扇,就是大夏天纳凉的全部装备了。天气炎热的日子,为了图个凉快家家户户都会敞开大门,任由四面八方的风吹进来;吃饭也是不乐意上饭桌吃的,寻个风大、幽凉的弄堂,一到饭点,左邻右舍就一手端着碗筷,一手拿个小板凳往那一坐,大家齐聚一堂,吃饭乘凉,谈天说地,乐得自在。
那时的夏天真热啊,三伏天的田野里也全是忙碌的人们,割稻子、脱粒、插秧,知了叫声、打谷机声、水牛耕田声......响彻了整个夏天。外公也照样在外忙农活,早上四五点钟,天刚蒙蒙亮,就起个大早赶在太阳出来之前在地里忙活一两个小时;等中午吃完午饭又冒着炎炎烈日下地干上好几个小时。炙热的盛夏,外公最喜欢的就是在干完农活的闲暇之时,在家门口找个阴凉地,放上他心爱的竹床,然后摇着蒲扇往上一躺,悠然地眯上半个小时。日落西山时,干了一天农活的外公回到家,吃完饭再冲个凉,再把竹床仔仔细细地用凉白开擦一遍,搬到院子里纳凉,享受夏夜的凉风习习,那大概是整个夏天最简单又快活的事情。
有一年家里装上了第一台空调,但由于那时并不富裕,为了省电白天基本不开,只有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才开一会儿,等房间里的温度降下来了,爸妈就会利索地把空调关掉。那时候的我睡个觉就跟打游击战似的,必须趁着空调开着最凉快的那会儿想尽办法入睡,偶尔也会在大半夜热醒,然后就对着爸妈一阵软磨硬泡,央求他们再开会儿空调。在那个节俭的年代,如果哪天能开着空调睡一整个晚上,简直再奢侈不过了。
那年盛夏,我坐在爷爷奶奶身边,跟着他们手摇蒲扇,听他们说着古老的神话故事;
那年盛夏,我们一群孩子挤在一个狭小的房间,瞒着大人偷偷看电视,每个人都热的大汗淋漓却乐在其中;
那年盛夏,我对着电扇用勺子大口大口的舀着半个西瓜吃,酷热的暑意便烟消云散......
时过境迁,后来的夏天,每家每户都装起了空调,一天吹上二十四个小时也不觉得心疼;手机、电脑、无线成了空调房里的“标配”。儿时的蝉鸣蛙叫被城市的车水马龙替代,邻里间捧着饭碗谈笑风生的闲暇时间后来也渐渐成了一个人在家吹着空调追剧的无聊周末。仿佛日子越过越宽裕,那些孩提时期关于盛夏的记忆却越来越模糊。曾经一把蒲扇、一张竹床就能愉快地度过整个夏天,如今什么都有了,却依然填补不了内心深处残缺已久的虚无。
从此我不怀念从前,也不憧憬明天,只希望这个聒噪的夏天赶快过去。
(何晓美)